“这是关于哺育的史诗，是令人垂泪的抚养与呵护的故事。在诸多战争年代的回忆和血与火的记叙文字中，该书可谓别具一格，拥有独特的视角，散发出灼人的生命温度。”在长篇报告文学《乳娘》的名家荐语中，中国作协副主席、著名作家张炜如是说。
革命战争年代，乳山有300多位红色乳娘和保育员冒死秘密哺育1223名革命后代，创造了无一伤亡的奇迹。两年前，作家唐明华沿着乳娘的足迹追寻，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，再现了那部感天动地的母爱史诗。
“这一英雄群体值得更多的关注”
“无论在中国革命史还是在世界战争史上，如此独特的事例都堪称奇迹，尽管我们对乳娘的挖掘和宣传已经很多，但我觉得还不够，乳娘这一英雄群体值得更多的关注。”越深入了解乳娘，唐明华愈发对这段历史惋惜不已。
时间倒回2018年春，威海市委宣传部相关领导率先找到唐明华说：“乳娘这一题材值得发掘，希望能抽空进行创作。”
同年初秋，唐明华接到了山东人民出版社胡长青社长来电，问他可否暂做调整，转而着手《乳娘》的创作，并刻意强调，倘能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时间节点前完成是最理想的。当时，唐明华正埋头书写另一部大部头作品，苦于分身乏术，只得徉徉推脱：“以后再说吧。”
或许是注定的情缘，在次年岁末，中国报告文学杂志执行主编魏建军向他打来电话，告之安徽人民出版社同乳山市有关部门达成合作协议，希望北京方面在全国范围内推荐一名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书写，为建党百年献礼。
在魏建军的举荐下，唐明华“重拾”乳娘这一题材。“当我真正了解后，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，深感相见恨晚。”唐明华还记得刚接手时只有简单几页故事梗概，他却觉得“重若千钧”。
“沂蒙红嫂家喻户晓，相比之下，乳娘故事内涵更丰厚，场景和细节也更感人，但遗憾的是，乳娘的影响力略逊一筹。”这遗憾让他心痛，自此，唐明华认定一件事，要把书写好，让更多人了解乳娘、崇敬乳娘。
怀着这份信念，唐明华来到乳山，踏上了追寻乳娘的漫漫路途。
“乳娘们就是红色党史的执笔人”
在乳山胶东育儿所教育基地，唐明华拿到了300位乳娘的材料，主人公除却故事情节主干，有关信息寥寥无几。“由于保密规定、战乱转移、档案丧失的原因，许多人没留下照片和姓名。”没等工作人员解释完，唐明华就意识到，这次采访十分棘手。
到底是什么原因，让一个个乳娘在生死关头，宁肯舍弃自己和孩子的生命，也要保证乳儿的安康？到底是什么原因，让她们毁家纾难，义无反顾？唐明华说，“我需要的不是泛泛的颂歌，而是击透灵魂的真实。”他拾起老本行，以一位记者的身份抽丝剥茧，寻找那片母爱地图。
“姜翠芝故事最触动我，写起来也最难，三次断了线索，我几乎要放弃了。”唐明华说。
沿着姜翠芝的足迹，唐明华先是找到了她改嫁后的西井口村，村支书90多岁的奶奶与姜翠芝情同姐妹，但老人年岁已高，对当年的记忆十分模糊，这条线索断了。
他想方设法，找到另一条线索，辗转去了田家村，找到了姜翠芝当年的房东沙树尊，93岁的老人对过往的记忆早已丧失，采访到这里又戛然而止。
随后，他又辗转找到三女儿张玉玲，但女儿自小离开了母亲，到此时还是一无所获。
直到他找到小儿子张启宝，一切才柳暗花明。小儿子和母亲生活的时间最长，了解的也最多，透露了一连串令人动容的细节：当年姜翠芝喂饱了八路军的孩子，却饿死了自己的女儿，丈夫牺牲在前线，她因为伤心过度，短短几天功夫，满口牙齿全掉光了。
每一位乳娘的故事都是这样“拼凑”出来的，唐明华辗转采访了七八十位相关人物，从那些年迈的、近乎“格式化”的记忆中打捞只言片语，数十次扎进胶东育儿所教育基地，凝望墙上的老照片，把光影刻画为文字。一层层剥开岁月的尘封，大量细节在书中再现。
乳娘沙春梅临终前，让儿媳从厢房一个小纸箱里翻出一缕头发和一根丝线，那是与乳儿分别时留下的，老人一生没向任何人吐露；2014年4月，乳娘王水花突发心梗去世，但咽气后一直不闭眼，直到乳儿赶来，老人一直睁着的双眼竟然慢慢合上了……
见证许许多多的故事，唐明华心心念念的问题有了答案，“乳娘的义无反顾源自于对党的无限忠诚与热爱，我真正意识到，所谓初心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，它是活生生的，有血有肉，情感丰沛。”
在采访乳娘矫月志的女儿田瑞玲时，唐明华特意提出这样一个问题：“现在如果你的女儿遇到姥姥当年的情况，你是否会支持她像姥姥一样去抚养共产党的孩子？”她不加思索地回答说：“支持，我肯定支持！”
“听到这里，我的心陡然一热，从女儿的身上，我活脱脱地看到了母亲当年的影子，看到了乳娘精神的历史传承，对看到了百姓对党的感情和信仰依旧鲜活如初。”唐明华说。
诚如唐明华所盼，乳娘没有因岁月尘封而失色，也没有因时代变迁而黯然，乳娘精神已经深深扎根，并代代传承。他深情地为乳娘写下这样一段注解，“某种意义来说，义薄云天的乳娘们实际上就是红色党史的执笔人，她们用滴血的乳汁，书写了一段荡气回肠的国家记忆。”
“这是献给建党百年的一篇精品力作”
追寻完毕，落笔成书，一道难题摆在唐明华面前，报道乳娘的作品不少，但同质化倾向比较严重，该如何突出“相似”的重围？
“这次，我尝试用复合式人称叙事的表现手法讲述故事。”唐明华的这次尝试是我国报告文学创作中首次实践。
唐明华把目光放远至解放后，着重描画了乳娘无尽思念、乳儿艰难寻找，他避开人们习以为常的单一人称，而采用你、我、他这种全方位人称的讲述方式，让故事沿着时间轴线展开并时空交错，通过不同的人称视角把传统的独唱变为多声部的合唱，实现历史与现实，逝者与作者及其子孙后代的交汇、交融。
在书稿创作期间，《北京文学》《中国作家》等国内著名文学期刊主编先后约稿，最终，《中国作家》2021年第一期头题刊发，并称“这是献给建党百年的一篇精品力作”。随后作品入选由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《初心百年》选集。
在去年，省委宣传部印发《关于支持鼓励优秀文艺作品创作生产的十项措施（试行）》，对在《人民文学》《当代》《中国作家》头条发表的长篇小说、长篇报告文学，每部奖励10万元，年底汇总、落实奖励，鉴于奖励政策的正式实施，唐明华将成为威海首位获得奖励的本土作家。
这部作品也引得数位知名作家的关注。其中，中国作协副主席、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长、著名作家何建明评价说，“翻开乳娘的每一页，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一一这是母亲的味道，是生命的味道，当然，它也是中国革命史上独一无二的特殊味道。感谢作者，更要感谢那些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了1223名革命后代的伟大母亲。”
如今，《乳娘》的面纱揭开，正静静等待时间和人民检阅。唐明华说，“文稿一旦变成铅字，其自身便成为历史卷宗的一部分。至于它具有怎样的生命力，则有待时间做出最终的甄别与裁定。我信服时间的权威，一如信服日月经天的时空逻辑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乳娘一定会日益凸显其自身的思想价值和时代意义。”（Hi威海客户端记者 孙艺嘉/文 本人供图）
值班总编：张军涛
复审：颜燕军
编辑：董倩萍
